原创长篇小说凡人事初稿本44

凡人事（初稿本）

魏永根著

四十四

第二学年刚开学，蔡金彪老师组织班干部开会。正式开会前张志成主动提出：“蔡老师，我不想当副班长。”

“为啥？”蔡老师问。

张志成说：“我不适合当班干部。”

张志成提出辞去副班长确有他不喜欢当的原因，更重要的原因是怕影响学习。

蔡老师说：“你不想当，也不能强求。”

有同学马上提出：“蔡老师,张志成不当副班长，就让他当生活委员。”

张志成说：“不行，不行。我刚说了，我不适合当班干部。”

又有同学说：“我看你挺适合当班干部的。”

其他几位同学跟着说：“就是的。”

蔡老师说：“张志成，你就不要再推辞了。大家都推举当生活委员，你就当上。”

张志成想了想说：“好的。”

……

有一次上数学课，张明聪来到学校，站在教室窗户外观察张志成的上课表现。周末张志成回到农科所，父亲揍了他一顿。

张明聪问张志成：“你知不知道我为啥打你？”

张志成不知何因，也不敢吱声。

张明聪问：“你昨天上课为啥不好好听课？交头接耳，和别人说话。”

张志成这才恍然大悟，其实他也不是没好好听课。他太了解父亲的性格了，不去做任何解释，解释了也没用。

张明聪接着说：“我已经看过你好多次上课了，你知道吗?”

“不知道。”张志成答。

张明聪说：“你当然不知道。我以后还会经常去看的，再让我发现你上课不好好听课，交头接耳，和别人说话，小心我再揍你。”

张志成说：“知道了。”“知道了就好。去，学习去。”

从此，张志成上课注意力更加集中，学习更加努力。晚自习后，教室灯熄了，他常和为数不多的几个同学点油灯熬夜学习至深夜，其中就有班长赵云龙。本来赵云龙比他高一级，因病休学一年，和他分到一个班的。两人的父亲同在农科所劳动。张志成和赵云龙关系很要好，亲如兄弟。在学习上互相帮助，在生活上互相照顾。赵云龙的家离学校不远，他常带张志成去他家吃饭，临走时还让张志成带上他妈烙的饼。有一个周末，张志成回到农科所，父亲给他煮了一颗鸡蛋，他没舍得一人吃，把鸡蛋装进书包，带到学校和赵云龙分吃。有时候学习太晚，赵云龙就到张志成的宿舍睡觉，两人挤在一床被子里。还有一次，两人彻夜未眠，在教室里学习至深更半夜，畅谈人生理想。

一天，张明聪又来到学校问蔡老师：“蔡老师，最近张志成的学习咋样？”

“好着呢。”蔡老师说。

张明聪问：“他在班里能排到多少名？”

“前三名。”蔡老师说。

张明聪又问：“最近考试了吗？”

“没有。”蔡老师说。

张明聪说：“蔡老师，您把张志成管严点。”

“好的。”蔡老师说。

几天后，张明聪去县城办事，特意到县一中找张志子的数学老师兼班主任蒋国峰老师。

张明聪进了蒋老师的办公室，见蒋老师正在批改作业，说：“蒋老师好，打扰您了。我叫张明聪，是您们班学生张志子的父亲。”

“好，请坐。”蒋老师说。

张明聪坐下，蒋老师问：“您有啥事，请讲。”

张明聪说：“我来是想了解一下张志子的学习情况。”

蒋老师说：“哦。他很聪明，学习很好，是班里的数学尖子。不愧去年在全县数学竞赛中得第一。”

“我就是怕这。”张明聪说。

蒋老师问：“哦，这我就不明白了，你怕啥？”

张明聪说：“我怕他因为这骄傲自满，不努力学习。”

蒋老师说：“他学习很努力。有时候教室灯关了，他就坐在路灯下学习。你说他努不努力？”

“那就好。”张明聪说。

张明聪接着说：“蒋老师，请您把他管严一些。”

“这你放心，我会的。”蒋老师说。

张明聪说：“那就谢谢蒋老师了。”

“不用谢，这是我的本职工作。”蒋老师说。

青石中学学生几乎每天吃的都是黄米干饭和土豆片，锅里也看不到一星半点的油花，有时连土豆片也没有，就是纯米饭。一个月能吃一顿清汤寡水的荞面或玉米面馒头，有饭量大的学生一顿能吃二斤面。由于常年素食，即是填饱了肚子，也觉得饿。学生周末回家都或多或少带来一些干粮，如烙饼、炒面、炒米和咸菜等等，家庭条件好一点的，带一小瓶猪油、羊油等，作为一周生活的补给。

20多名学生住一间宿舍，挤在一个土炕上，连翻个身都困难。每位学生铺一张毡，毡上铺一床薄褥子，这样的铺盖在炎热的夏天还好，到了寒冷的冬天日子就难过了。周末不回家的学生，把其他同学的被子铺几床，盖几床，过个不受冻的瘾。土炕是实心的，不能生火，只架一个煤炉子，煤又很缺，根本不够烧。所以，每到寒冬来临，学生就偷炭。学校大灶房的背后有一座极矮小的碳房子，里面堆放着做饭用的煤炭。为了方便，开始学生偷那里的炭。后来得知那炭是炊事员阿姨承包了，有人就惭愧得浑身发烧甚至于满面热汗！在缺食少穿物资匮乏的年代，学生都盼望着阿姨多给点饭菜，然而他们却偷她们承包了的炭，于心何忍!于是有人提出哪怕冻死也决不再偷灶房里的炭了，冻急了就到学校的大炭房子里去偷。

偷炭选在夜深人静，周密策划，精心实施。先派人观察四周情况，待时机成熟下手，为了万无一失，他们设想各种不利情况的发生，制定了暗语，有人站岗，有人放哨。多人低着头猫着腰，鬼鬼祟祟的爬上黑煤堆，像做贼似的，不，就是在做贼。此时无声胜有声，听，大气不敢喘，心却在狂跳，你一簸箕我一盆，回来一拨换一拨，偶尔遇到同路者，各自都惊吓出一身冷汗。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给炉里加满煤。由于他们组织周密，始终未被发现，说是没被发现，他们总怀疑有次偷来放在宿舍炭堆里的炭还是被老师发现了。因为老师看见炭堆吃惊说：“哟！你们咋这么多炭?”他们的心就狂跳起来，不知道如何应对。然而老师却没再说啥。由于饥寒，他们还干了许多鸡鸣狗盗的事情，也受到了老师的批评，有时还是非常严厉的批评。

宿舍有不少同学生是汗脚，其中就有张志成。他穿的是一双旧翻毛皮鞋，一点气都不透，也没有鞋垫，整天都是潮湿冰凉，很难耐。

一天，张明聪提着一双新黑布棉鞋来到张志成的宿舍，说：“志成，我给你买了双棉鞋，你换上。”张志成换上新棉鞋感到久违的舒适温暖，深深的出了一口气。

晚休前，有脚汗的舍友们都把鞋垫取出来放在火炉周围烘烤。到了半夜，不知谁的鞋垫被通红的煤炉烤着，瞬间化为灰烬。顿时臭气熏天，刺鼻的气味充满宿舍每个角落，舍友们都被呛醒。你问、我问、他也问：“是谁的臭鞋垫烧着了？把人臭死了。”

大家都蒙着头，没有一个人应答。随着难闻的气味渐渐散去，舍友们又重回梦乡。可张志成睡不着了，他渐渐感到双膝有些疼痛。起初，他没有太在意，揉了揉，想过一会会好的。随着时间的推移，越来越疼，他不停的侧身翻转。近凌晨，疼的实在无法忍受。为了不影响其他舍友的休息，他没叫一声，咬紧牙坐起来，双臂紧紧抱住双膝，卷缩着身子，一直坚持到天明。

同学们看到他痛苦的样子纷纷问：“志成，你怎么了？怎么了？”“我腿疼。”

有同学问：“为啥疼？”“不知道为啥。”

又有同学问：“啥时候疼的？”“半夜。”“那你咋不早点说呢？”“我怕影响大家的休息。”“看你这人，都疼成这个样子了，还怕影响我们休息。”

“就是的。”大家说。

张志成说：“我给你们说了也没用。”

到了上早操时间，张志成还想和同学们一起去上。他试着下炕，试了几次，下不了，无奈的说：“请你们帮我给老师请个假。”“好的。

蔡老师得知情况后，马上来到宿舍，问：“张志成，现在咋样了？”“还是疼的不行。”“等会卫生院上班了去看。”“好的。”

说来也巧，就在刚上完早操。昨天刚来过宿舍的张明聪，又来给张志成送咸菜。他走进宿舍，看到张志成独自坐在炕上一动不动问：“你咋了？”

张志成说：“大大，我腿疼，下不了地。”

张明聪一听儿子说下不了地，吓得脸色发白，丢下菜罐说：“走，去卫生院。”

蔡老师说：“现在卫生院还没上班。”“哦，那就等会。”

蔡老师又说：“他昨天还好好的。今天就……”

张明聪说：“蔡老师，没事。一会我就带他去卫生院检查。”

“我和你一起去。”蔡老师说。

张明聪说：“不用了，谢谢。你还要上课呢。”“好的。”“蔡老师，你去忙。”

蔡老师说：“有啥情况或需要帮忙的话及时说。”“好的。”

过了一会，张明聪背起志成，快步来到卫生院，直接进了田文聚院长的办公室，气喘吁吁的说：“田院长，我儿子走不成路了，你快给看看。”

田院长说：“你把他放下。”

“你哪里不舒服？”田院长问张志成。

张志成指着两个膝盖说：“这里。”

田院长又问：“碰到过哪里没有？”

张志成想了想说：“没有。”

田院长把志成的两条裤腿拉上去，没有发现有外伤，发现两个膝盖都有点肿。他用手捏了捏膝盖问：“是这里吗？”

“是。”张志成咬着牙答。

田院长又问：“其它地方疼吗？”“其它地方不疼，只有这里疼。”“疼几天了？”“昨天晚上疼的。”“你把衣服往上拉，我给你听听。”

经初步诊断，田院长说：“是风湿性关节炎。心脏也有点问题，也可能是类风湿性关节炎。你再找王大夫看看。”

风湿性关节炎和类风湿性关节炎主要区别是：

发病原因不同：风湿性关节炎是受风、寒、湿、热引起。类风湿性关节炎病因不明，尚处于探索阶段。

症状不同：风湿性关节炎常见受累关节以大关节为主，膝和踝关节最为常见。表现有红、肿、热、痛及活动受限。类风湿关节炎往往侵犯小关节，尤其是掌指关节、近端指间关节和腕关节等，也会侵及其它大关节，晚期往往会出现关节畸形。还可出现类风湿结节和心、肺、肾、周围神经及眼的病变。由于两种病早期症状有不少相似处，所以早期很难准确断定。

愈后不同：风湿性关节炎治愈后关节无变形遗留。类风湿关节炎会造成关节畸形。

不过，风湿性关节炎需要早诊断、早治疗，久拖也会导致关节变形、致畸、重症者也可引发风湿性心脏病和瘫痪等严重后果。

张明聪一听田院长说志成的心脏有问题，顿时紧张起来。立即背起志成到王大夫的诊断室。

王大夫，名叫王医仁。年元月出生于江苏省一个农民家庭。少年在家读书、当牧童。

年日寇侵略中国，王医仁家乡沦陷，父亲丧命于日本屠刀之下。王医仁是年仅15岁，跟随逃难人群流落武汉，以乞讨为生。不久被武汉难童教养院收留，就读于该院中学班。他积极参加“反饥饿，反迫害，反黑暗”的罢课斗争，曾被国民党军警打伤。后考入贵阳军医学校即国防医学院学医。年毕业，当局分配他到云南滇（diān）西医院服务。王医仁不瞒当局的强行分配，毅然进行反抗，却遭到迫害。时过不久，王医仁又被强迫征用。年，医院三等外科正主任军医。年，医院迁至宁夏首府银川，改编为医院。王医仁在主任军医之外兼任省高级护士助产学校教师。期间，在该院院长胁迫下加入国民党组织，为一般党员。年，王医仁代理医院院长。他曾冒着生命危险抢救了人民解放军的重伤员20多名，并利用职务之便，巧妙地将这些伤愈的解放军战士护送出国民党封锁区。为此，王医仁招来“私通共党”之嫌，遭到刑讯逼供。幸有广大医护人员极力保护，始免遇难。

年9月，人民解放军十九兵团兵临银川城下，王医仁毅然参加起义，与国民党决裂，并与坚持顽抗的反动分子进行毫不妥协的斗争。他全力保护解放军代表的安全，配合十九兵团顺利地将国民党医院。从此他成为革命军队中一员。不久，医院随军东进。因宁夏缺少医务人员。经军方同意，医院工作。并兼任宁夏卫生学校教师。

年，王医仁曾奉命到盐湖县抢救麻油中毒的县警卫队战士，使他们转危为安。年，他服从组织分配到盐湖县工作，担任县人民政府卫生科副科长兼县卫生院院长。

年，在盐湖县进行的“五反补课”运动中，他以“莫须有”的罪名被打入牢狱，监禁6年，年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，王医仁的冤案始得彻底平反。平反后，王医仁担任青石乡医生。医院副院长。年9医院院长。年当选为盐湖县第一届政协副主席。并当选宁夏回族自治区第五、第六届人民代表大会代表。

王医仁在盐湖县工作36年，亲手为数万名患者解除了病痛，拯救了数千名危重病人的生命，直到他去世的前一天晚上，还在伏案编写工作计划，一直奋斗到生命的最后一息。

王大夫给张志成仔细诊断后说：“是急性风湿性关节炎。”

“心脏有没有问题？”张明聪急问。

王大夫说：“心脏没问题。”

张明聪当即跪倒在地说：“谢谢王大夫!谢谢王大夫!”

王大夫说：“快起来，快起来。”

张明聪长长出了一口气问：“王大夫，是啥原因引起的？”

王大夫询问了张志成平日身体情况后说：“发病原因是因你儿子脚汗多，长期受寒所致。”

“哦。”张明聪明白了。

王大夫说：“好在是首次发病，又是急性的，只要抓紧时间治疗会好的。不敢拖，拖成慢性就不好治了。”

张明聪非常感激的说：“好！好！好！王大夫，你说咋治就咋治。”

王大夫说：“我先开些药回去按时吃，注意饭后吃药。过一个月来复查。一定要注意保暖，不能再受凉了。”

张明聪说：“好的。”

“王大夫，你看他还能上课吗？”放了心的张明聪想到志成上课的事。

王大夫说：“你看他连路都不能走，暂时不要上课了，等能走了再说。”“好、好、好，我们走了。”

王大夫说：“记住，一定要注意保暖，不能再受凉了。”“好的。谢谢王大夫。”

张明聪背起志成出门又来到田院长办公室。

田院长问：“咋样？”

张明聪说：“王大夫和你说的一样，是风湿性关节炎。不过心脏没问题。“那就好。”

张明聪背着志成返回学校，在经过供销社大门口，碰见售货员杨秀丽。

杨秀丽吃惊的问：“张叔，志成咋了？”

张明聪说：“得了急性风湿性关节炎，疼的连路也走不了。”

“进来歇会。”杨秀丽说。

三人来到杨秀丽的办公室，杨秀丽详细问了志成的病情后，掏出5斤全国粮票说：“张叔，志成病了，你把这5斤粮票拿上用。”

张明聪说：“小杨，不用，我有。”

杨秀丽说：“张叔，你有是你的。一定要拿上，这是我的一点心意。”

张明聪推不掉，接过粮票说：“谢谢。”

杨秀丽说：“张叔，不用谢，这几年您帮了我很多忙，这算啥。”

张明聪在供销社时，杨秀丽因工作忙或有事外出，常把两个女儿留给张明聪照看。张明聪到农科所种植的瓜果蔬菜，常让杨秀丽等人去采摘品尝。

张明聪把志成背到学校，来到蔡老师的办公室。

蔡老师忙问：“咋样？”“不要紧，是急性风湿性关节炎。大夫说，暂时不要让他上课了，我来给您请个假。”“那就先休息，身体重要。”

张明聪把志成背到宿舍，返回农科所，拉来板车，把志成拉到农科所。一进门，赶快给志成做饭、吃药。

“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”，张志成躺在热炕上想：真没想到，自己竟然会发生这种意想不到的事。昨天还活蹦乱跳，今天却躺在炕上动弹不得。路也走不成，学也上不成。如果治不好，一辈子站不起来，永远瘫痪在炕上，这不要命吗？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。他想：不行，我要站起来，重返校园，回到教室，继续上学。即是不能实现这一愿望，也要坚持自学，向身残志坚的保尔·柯察金学习。

张志成虽然没有读过《钢铁是怎样炼成的》这本书，但他听说过。保尔·柯察金年轻时代就参加了前苏联卫国战争，克服了种种困难，立下了赫赫战功。他共有“四次面临死亡”的经历：一、为救朱赫来被关进监狱。二、战争中被子弹打穿头骨，左眼失明。三、为修小铁路在艰苦的环境中得重病。四、到医院检查时发现脊柱上留有弹片，全身瘫痪。手术期间，死神曾向他三次招手。他勇敢、坚强，拥有顽强的毅力，相信自己的力量，并有“在任何情况下也不怕困难”的品质。生命力极为坚韧，顽强的他挺了过来，死神也只能望而却步，与他擦肩而过。

保尔的一生是与挫折、困难作斗争的一生。面对病魔，他没有屈服；面对生活的挑战，他没有退缩。跌倒了，又爬起来，甚至在双目失明，下身瘫痪只能躺在病床上的情况下，仍然不停的工作，坚持写作，完成了不朽之作——《钢铁是怎样炼成的》。

保尔的至理名言是：“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：回首往事，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，也不会因为卑鄙庸俗而羞愧。”

晚上，张明聪躺在炕上胡思乱想，翻来覆去，怎么也睡不着。他在想躺在身边的志成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？如果时间长了，会耽误很多学习的。进而，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很可怕的想法，如果志成永远站不起来，该咋办呀？他才15岁呀！以后的日子咋过呀？如果真是这样的话，家里就有一个独臂女儿，一个瘫痪的儿子，真是不幸啊！自从兰香胳膊被烧后，尽管他性急，但做事处处小心翼翼，周密计划，生怕家里再出啥意外。可意外还是出现了，真是防不胜防。

正在张明聪苦思恶想的时候，张志成起身想上厕所，张明聪说：“不行，就不要下地了。”

张志成说：“我试试。”

他咬紧牙，忍着疼，非常艰难的下了炕。双手撑着炕头站了好一会后，曲着腿，弯着腰，扶着墙，一步一步慢慢移出门，回来已是满头大汗。

张明聪说：“我扶你上炕。”“不用，我自己能上。”

张志成这一走，但给了他极大的信心和希望。张明聪看到勇敢坚强的儿子能下地行走，尽管非常艰难，也足以令他惊喜。

遇到这种情况大多数家长会选择让孩子回家休学，但张明聪没有这么做。他让志成一边养病，一边自学，这和志成的想法不谋而合。

一天早晨还没吃饭，性急的张明聪就倒出十几粒药片，说：“志成，快把药

吃了。”“大大，大夫说饭后吃药。”“没事，饭还没好，先把药吃了。”

志成接过父亲手中的药片和水，空腹服下。不一会，肚子如翻江倒海。他紧紧抿住嘴，尽力忍住。可还是没忍住，将刚刚服下的药全部吐出。

张明聪说：“哎。我没听大夫的话。”

在张明聪精心照顾下，志成的病情一天天好转。一周后不用弯腰就可以行走了。虽然速度很慢，膝盖还很疼，但已经看到重返校园，走进教室，和同学们一同学习的希望了，这令父子二人高兴不已。张明聪怕志成耽误功课太多，赶快让志成复课。这次他没有忘记王大夫说的话：让志成一定注意保暖，不能再受凉了。可学生宿舍冷，怎么办？他想到了蔡老师。

于是，张明聪找到蔡老师说：“蔡老师，张志成可以下地走了。”

“好！”蔡老师高兴的说。

张明聪说：“我怕他耽误功课太多，想让他复课。”“好。”

张明聪又说：“虽然他可以下地走了，不过腿还是很疼，走的很慢。”

张明聪犹豫了一下用恳请的语气说：“大夫说了，让他一定注意保暖，不能再受凉了。学生宿舍冷，我想这学期让他和您住一起。您看行吗？”

蔡老师毫不犹豫地说：“行，这咋不行。”

“蔡老师，谢谢你。”张明聪感激地说。

蔡老师说：“不用谢。”

张志成住进了蔡老师暖和的宿舍兼办公室里，同住的还有蔡老师的弟弟。他每天只上文化课，体育课免上。晚自习也不用去教室，在蔡老师的办公室独享自习。

这个学期，学校开了英语课。老师是学校聘请的旅店主任张文英。张志成的英语学的不好，也许是他没有学好英语的天赋吧，尽管很努力，也花了不少时间，但收效甚微。在英语期末考试中，他独自在蔡老师办公室答卷，好多题不会做，答案全在课本里。课本就在手边，如果翻书找答案，完全可以得满分，但他没有翻一页。他要做一个诚实的学生，考出真实的成绩，哪怕成绩很差。

寒假到了，回家前张明聪又把志成带到卫生院请王大夫复查。复查后王大夫说：“恢复的很好。不过不能放松警惕，以防复发。我再开几副中药回去熬了喝，开学后再来复查。”

“好的。”张明聪说。

第二学期开学时，张志成的病情明显好转，停止用药，只是带上了护膝。天气已转暖，他又和舍友们住在一起，恢复了往日的生活。他没想到身体恢复的如此之快，他从内心里感谢父亲及时为他就医、感谢大夫的精湛医术、感谢老师的无私帮助、感谢同学们及亲朋好友的关心。所有这些，他都记在心里，刻在脑中。

(未完待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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